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女子出生后,不但不被重视,反而需受很多诸如“三从四德”之类的伦理束缚,更不要说入学堂受教育了。然而,地处深山的姜家村则比较开明,他们的村规里就有“男女生七年教之”的规定。因教不分男女,使古时姜家村的女孩子也有受教育的机会。就是这样的机会,成就了淳安历史上少见的一位女诗人姜承宜。
姜承宜,女,出生于清乾隆年间,字羽和,自号西瀛女史,遂安(今淳安)县姜家镇姜家村人。
姜承宜出生于当地一户书香门第,她的历代祖先,堪称秀才大户,有“兄弟五秀才”、“伯侄两举人”,还有“哥举人弟进士”。她的曾祖父姜联元即为康熙四十四年举人,授内阁中书,任临安教谕。祖父姜复斋,邑诸生,例赠徵仕郎,精易、理学,曾著有《千仞山房文集》,未刻而佚。父亲姜禾,字西稔,拔贡生,候选直隶州知州。他制艺诗赋,色色绝伦,并特别善于诱引后进,他的学生遍布徽、歙、衢、开、遂,有一百三十多人,只可惜年届五十即殁。母亲詹氏,遂安十五都(今汾口鲁村)人,为康熙四十四年解元、四十八年进士、翰林院检讨詹铨吉的女儿。当时,詹内翰就是“奇其(姜禾)才,以女妻之”的。詹氏因恪守闺范,恭奉翁姑,体恤邻里,提训子女而被里人称为女中师,她的平生载《遂安县志》列女淑女传。
姜承宜自幼即受父母熏陶极深,又聪敏好学,勤于四书五经、唐宋诗词,七八岁时就能诗善文了,被父母“钟爱如掌上明珠”。相传,这一年,姜承宜随父亲到杭州应浙江学政彭启丰之邀赏游灵隐寺,游玩中,姜承宜吟《灵隐禅云》诗一首:“老僧坐处云满窗,老僧卧处云满房。云去云来僧自在,还是云闲是僧闲?”当时彭学政听了这首诗,赞赏不已,谓为“奇女才女也,清照再世也!”并把该诗送给灵隐住持大禅师,大禅师惊叹曰“此仙语也”,于是特邀他们入具斋以禅院厚礼招待。
当年姜承宜和弟弟姜承藻一同入该村奋庸轩随堂伯姜雅周夫子习儒学文,典籍、理易、歌赋、散文均有涉及。当时,姜承宜的外公詹铨吉和堂祖父姜士仑(进士出身)也经常到奋庸轩讲学授艺,使姜承宜日后文辞益精。她在待字闺中时曾写有《郁溪秋柳》诗四节:“絮尽丝残也可人,参差渡口影交陈。疏烟漠漠横林外,一幅倪迂笔意新。烟绿东风袅水�,是眉是眼认纷纷。而今拟作蛮腰瘦,留得春光有几分?那问阳关与玉门,萧萧江岸几株存?犹怜一带寒潭碧,曾荡游鱼戏影痕。一天风露冷蒹葭,霜白秋江失柳衙。白下渔洋曾太息,只今追和独柔嘉。”
后来,姜承宜嫁给了遂安二都洋源村(遂安城北十五里,现为千岛湖所淹)诸生余祖念。婚后,他们夫唱妇随,一边自持家务,躬耕陇亩,一边在洋源设“�玉轩”开馆训蒙,一时传为伉俪佳偶。他们读书、赋诗、课蒙,真可谓“笔趣盈笺金凤翥,墨香浮砚彩云生”。当时,遂安远近,常有文人墨客来访,与他们切磋唱酬,他们家常常门庭若市。也常有请姜承宜作诗、词、记、赋、传和寿序等的。现在遂安各姓氏家族的宗、族谱里,每每能见到姜承宜执笔的各类艺文等,作为封建时期的一个女性,这是既少见也难能可贵的,以此可知当时人们对她的推崇程度。姜承宜在洋源村曾写有《洋源春暮即景》诗二节:“雨后南山翠霭通,园林萧寂减芳丛。豆苗乱出飞花岸,麦浪初翻落絮风。绿暗池塘人悄悄,春深庭院日融融。胸前独有悠然处,只在澄观自得中。”
姜承宜婚后生有三子,长子习儒,为郡增生。次子业农。三子余钧,字衡平,号心斋,聪颖有悟,姜承宜最为钟爱,自小即“亲授以唐宋诗词和五经四子书”。余钧十六岁补郡弟子员,当时的遂安县令赵(佚名)看了他的文章,非常赏识他,曾“以魁元相许”。这时的余钧在诵读之余,也开始设教于父母的�玉轩。后来姜承宜患病,余钧日侍左右。这一年(嘉庆十八年)适逢乡试,余钧为照料母亲而不愿赴考,姜承宜对他说:“吾鞠汝课汝,所为何事?汝赴省慎弗以我为念。”余钧这才依依不舍地去应试。应试完了急返家,姜承宜已经病逝,时年六十一岁。余钧在万分悲痛之余,写了《花复》诗:“小劫逃来我亦疑,惊魂不定强支持。前程似锦归原早,恶梦逢魔醒始知。仙客竟谐偕老约,云容喜有再生时?从今只合长相守,日对红妆日咏诗。”以此寄托对母亲的哀思。不久,这一科揭榜,余钧名列第一,高中解元(见遂安县志举人榜)。余钧和母亲感情最深,此次生死离别,使他日后对功名仕途看得很淡泊,后来余钧只做了湖州府长兴儒学正堂。
姜承宜一生写了不少诗词作品,但因没有结集刊刻,所以真正流传下来的不多,只有在原严州府志和遂安县志里收录的几首诗流传了下来,这些诗犹如沧海遗珠,弥足珍贵。从姜承宜这几首诗里,我们也能领悟到其诗主要风格。她的诗以物寄情,感情丰富,生活气息浓郁,语句轻松细腻,生动明快,意趣横生,有如春云浮空,舒卷自如,而且,多处引经据典,使她的诗内涵丰富,意蕴厚重,体现了她作为女诗人的深厚的文辞功底。
汪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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