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千岛湖而西,循黄山而南,横亘于浙皖边界并孕育中国三大地方文化之一“徽州文化”的白际山脉,古称“群峦逶迤十八尖,溪涧纵横十八船”。在其歙岭东麓与千岛湖相衔之处,一个依山滨湖的山水小镇――姜家,带着山的神峻和水的灵韵,向我们款款走来。
姜家自古就流传着一个“石塘天子,康塘将,伊家坞出娘娘”的民间传说。这个传说源自于姜家的山脉水纹和中国风水学鼻祖、宋代相地术大师赖文俊。当地流传着很多赖公子看风水的故事,这赖公子就是赖文俊。《瀛山书院志》也有詹氏家族请赖氏看风水的记载,赖文俊还在瀛山书院写成风水名篇《披砂拣金经》。想当年,赖公子踏遍了姜家的山山水水,领略了石塘水口的奇峻、康塘山川的佳胜和伊家坞曲水的清韵,于是,就有了关于天子、将相和娘娘的传说。
姜家山水是天公笔下的锦绣画卷。这幅画由西北的险峰峻岭到东南的碧湖群岛,整一幅“危峰盘纡、云岚嵯峨,飞瀑泻玉、山溪缭曲,田畴绣错、烟村隐约,平湖映翠、玉盘叠珠”的山水田园美画图。
位于西北的白际山脉是姜家的祖山,它南起白沙关,向北经石耳山直至火字尖,为浙皖名山。其中主峰啸天龙海拔1395.7米,高大巍然。传明太祖朱元璋曾驻兵于此,有躲风石、万岁岭和五十里古长城遗迹。
啸天龙附近的歙岭海拔1265米,有淳歙古道从此穿越,姜家的山水即由此发脉。自歙岭“一脚踏三院”(古称一脚可踩淳、遂、歙三县)处向东南,有观音、箭石、富主等岭与梓桐分界。由歙岭鸡公尖向东南,有石门、竖岭、银峰、公山、梧塘等岭与浪川分界。两岭之间就是九曲十八回的郁川溪,她发源于歙岭东麓,经沈畈汇横源,穿郭村至姜家注入千岛湖,主流长33公里,流域面积155平方公里。郁川溪溪流汩汩,幽邃清�,是山水姜家的母亲河。赖文俊绝爱之,有《九曲水十八折》之记。
郁溪自歙岭东流三十里与瀛溪会合。瀛溪之源为观音岭,相传古时候,这里终年云岚沉浮,霞露飞珠,引来南海观音菩萨吸露凝珠,盛玉瓶圣水,所以叫观音岭。观音岭下是源头古村,黑瓦灰墙,桑麻两岸,中有瀛溪,悠悠流淌,沿溪�植桃、柳、松、竹,清雅可人。据说瀛溪之水有澄清、透凉、甘美、轻软、润泽、安和、除饥渴、颐养诸根之性,能洗凡尘、除众垢、润群生、涤荡人世烦恼。涓涓瀛溪曲环于瀛山之下,有宋时詹安,凿方塘半亩,开渠引泉,注瀛溪活水,始得方塘一鉴,天光云影。让当年讲学于此的朱熹兴叹为“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之佳境,赋予了山水姜家更为厚重的文化灵韵和鲜活的人文精神。
瀛山矗立于平畴绿野之中。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循山50余米处,有坪如掌,广三四亩,即瀛山书院,因宋儒朱熹常“往来论学于斯”,名声大振,呈陆登�(民国初年遂安第一任知事)所说的“瀛山一席与鹿洞、鹅湖并成鼎足,可也”的鼎盛局面。上有宋时建的大观亭,凭高一望,上下十里,有方塘似鉴,瀛溪若环,昌峰拱笏,公山列屏,诰轴前峙,笔架右耸,周遭数百,锦峰绣岭,毕萃于前,留先贤之胜迹,洵一邑之大观。瀛山北麓的方塘边,便是有“宋代科举,詹氏为最”美誉的马凹里村,这里流传着詹安与谢上蔡会讲、詹安五子登科、詹仪之与朱熹论学、詹�状元及第等等故事,历代以来多有文人瞻观题咏。瀛山东麓里许,是原遂安四大古镇之一的郭村。
郁溪环郭村前而东,村南三里有银山屹然为群山之冠,上有银洞,左右二湫,水极寒冽,既便是盛暑也不可久待,洞外双峰对峙,高廿余丈,其支脉迤逦下走平原,即方氏之居银峰村。山麓有樟木二株,为宋时植,�牙交立,交柯如环,覆荫数亩,清初泮塘毛绍兰有《连枝木》诗。郭村南五里为公山,也叫五老峰,崇峦叠嶂,较若列眉,有土鼓、水钟、自然台、银石诸胜,清代木缓(木旺)唐云鹏有诗赞之。南六里为金山,上有石笋,下圆大而上高锐,色黄白润间如玉,高十丈许。金山之右是石柱,两石并峙山巅,高数丈,围丈余,下衬瓦砾,容光可鉴,桂林(霞社)洪道有诗记之。
郭村北望庄源头为剑石岭,其中花果山是古越老佛汪公圣僧出家化身成佛之地。据说这里“居者不种菜,焚其地而锄之,蔓青之类自生而餐”。相传,汪公圣僧自婺州住锡于此,这一年大旱,山下有汪姓人几次送饭给圣僧,于是圣僧授以蒙竿,插田中,有泉上涌,溉田百余亩,里人赠诗曰“绀刹静鸣梵笈雨,缘萝高挂纳栖云”。山中有唐初始建的花果庵,现存有元代至大四年(公元1311年)的《重修花果庵记》记事碑。这里也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位称帝的女农民起义领袖陈硕真习武修仙之地,剑石即为陈硕真剑之石,陈硕真亲栽的两株古银杏树现已成千年树王,号称“双璧”奇观。
箭石岭往东是富主岭,岭下的石塘村就是古时传说出天子的地方,该村座落在自歙岭而来的龙脉之首,后依乾、坤二山,左右有卯、巽二峰合围,尤以水口地势为险要,一落千丈,危石横亘似虹,嶙峋削壁,形成三道险关如三重衙门和三处天然石塘,水穿石出,素练高悬,颇为奇观,正符合古代上等风水要“腰悬玉带,背倚太师”的说法。这里的“三塘龙吐泉,顶上有肥田,怪石若虎踞”有石塘水口三奇之称。自从赖氏看了这里的风水后,就有赵宋王朝派遣大军,凿破三塘,以斩其地脉(石塘《汪氏宗谱》有记)。
郁川溪出郭村,奔银峰,溪宽水澈,顺流有洄水潭、留客滩、仙人坐、中溪滩等,穿柳荫长堤至伊家坞,就是古时传说出娘娘的地方,概因该村水口有凤冠山和将军石的风水。溪流一路流淌,澄碧如玉,过伊家坞经木旺穿黄村古桥至霞社,渐次开朗,烟村碧野,田园农家。霞社北岸的康塘源,有康塘村居白鹤岭下,是古时传说出将相的村。这个村四面环合,只有一很窄的水口与外界相通,背依金峰,中间宏旷如一大营盘,有五山似马,古人称之为“五马穿营”,间有荷池环翠,曲水流觞。宋时“素耽山水之趣”的朱熹称这里为“山川佳胜,木石鹿豕,可纵居游,诚高蹈之墟,君子之居也”。康塘村的祖先就是东晋大将、兵部尚书洪绍,他是田园诗人陶渊明的姑夫。到南宋乾道年间,村中“爱泉石、乐琴书”的隐君子洪志曾,构书舍,造琴楼,一时间琴书墨韵,文名远扬。洪志曾三个儿子也因此成为“文坛骥足、中原旗鼓”,由此引来大理学家朱熹会文百琴楼中,并作《康塘百琴楼歌》以志。远离市井之喧的康塘,桑麻绿野,桃李繁饶。即使比起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来,似也更多了几分琴棋之乐和书画之趣。
淙淙郁溪由霞社水口注入千岛湖,迎面到了依山滨湖的姜家镇。于是,山开始流动,水开始静默。山开始轻柔,水开始晶莹。姜家镇嵌镶在一派群岛叠珠的山水之中。这里是千岛湖西南湖区腹地,广袤八十多平方公里,由郁川半岛、甘坞半岛、龙川半岛和遂安列岛等岛屿组成,湖中有岛,岛中有湖,呈湖岛迷宫之状,比之千岛湖中心湖区屿岛,则更为曲环中见精致,平缓中显奇巧,如果说中心湖区的岛屿是大家闺秀,那姜家的群岛就是小家碧玉了。
郁川半岛上的小镇,是由原遂安县城狮城居民后靠而成,地势北高南低。北端磨头尖的武屏石崖绝似人面,当地人称之为“武石大佛”。南端有姜家大桥横跨,与虎背岛相吻之处,形成扼郁溪水口之势,怪石嶙峋,有狮石高峻,象鼻�物,人称“狮象对峙”,当年宋儒朱熹路过此地,曾题有“狮象高峻人文蔚起,郁溪长流翰墨清香”之句。与郁川半岛毗邻的甘坞半岛是曾经发现1.37亿年前晚侏罗纪时期两种鱼化石的地方。这里铁矿蕴藏丰富,有明代嘉靖四十五年(公元1566年)五月初一日立的严禁民间开矿告示碑,碑文记述当时官府严禁民间开矿之事。其南端有危石凌空,跨石如桥,当地人称其为“仙梁渡霞”,也叫扁担岩。于扁担岩北去里许,灵岩高耸,飞流直下,古洞深幽,为古遂安八景之一。
遂安列岛由89个岛屿组成,其中有五狮岛、狮球岛、花石岛等岛屿,俯瞰如玉盘翡翠,隔断红尘,碧水澄鲜,尽显千岛风采。北边的依语石山,上多奇石,嵌空玲珑中外虚,风吹其中,发声似人说话,被称为会说话的石头,故谓“语石”,有明代万历年间始建的语石庵,一直香火旺盛,还有很多文人名士专程上山谒拜语石和题咏的。遂安列岛以南水域就是千岛湖水下千年古城“狮城”遗址。狮城是千岛湖形成之前的原遂安县县城,据2001年国家海洋局和中央电视台联合水下探摸显示,绝大部分城墙、街道、民居和历史文物等保存完好,被称为“中国乃至世界罕见的水下城池”。狮城水域东沿还有两小岛,就是过去的许由山和朱墩山。传说古代尧时,为了逃避做官的许由,南逃隐居此山,遂称许由山,宋朱熹访友遂安时,有《过许由山》诗。朱墩山,朱熹访詹仪之憩此,明嘉靖年间江西状元罗洪先有《朱墩山》诗。
处于姜家对岸的龙川半岛,以低山、缓丘、湖泊、湿地为特征,是千岛湖中特有的湖泊型湿地,有水上迷宫、岛中百湖之称,有叶林万亩原生态次生林,古树掩映,环境宁静,春风里碧树瑶池,秋阳下火树银花,犹如天然色库。
姜家的山,是被朱元璋称之为“龙首山”之山;姜家的水是被朱熹咏叹为“源头活水”之水。走进姜家的山水,你会有一种空灵的记忆,像三月的晨梦被春天的雨水洗过;走进姜家的山水,你会有一种不自觉的放松,像十月的花絮被秋日的微风撩过;姜家的山水是一曲清雅隽永的古筝曲,会让你焚香听其音,煮酒弄其弦,品茗会其意,在一片幽幽怀古之情里,去慨叹由山水感赋于你的心灵之清涤!
汪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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