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进士姜士仑出生在遂安十七都姜家村,自幼勤学好问,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他才高胆大,对什么事,都爱寻根究底,从而了引出一段他在燕岩洞的奇遇。
燕岩洞在姜家村脚的郁溪边上,洞中有洞,深不见底,外合而中闳,可容千百十人。里面常有轰轰的声响,不知通到何处,当地有“神仙洞府”之说。姜士仑早就想去看个究竟,看看洞里到底是神是妖,洞那边到底是通向天堂还是地狱。可是家里人怕他出事,看管得很严,就是不让他去,只好等待时机。
这年正月初一,姜士仑―大早就起了床,家里叫他去给舅舅拜年。姜士仑心想,哈!机会来了。他带着个书童,拿着礼物,装作往舅舅家走,出门不远,到市面上买了很多蜡烛,借担箩筐挑着,悄悄地往燕岩洞而去。
进到洞里,好黑好深呀,姜士仑以往曾经来过,轻车熟路,倒没有什么。那书童可没到过这里,一进洞,不是碰了头,就是绊了脚,急得直叫“相公”。姜士仑赶紧点起蜡烛,一下照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在昏暗的烛光下,那些石头更是狰狞恐怖,吓得书童头皮发紧,毛发直竖。姜士仑赶紧说:“不怕,不怕,有我呢。”书童没办法,只好挑起担子,磕磕绊绊地跟着他往前走。
就这样,主仆二人在洞里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蜡烛点了一根又一根,看看已经去了一半了,前面还是黑漆漆的,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得出口。书童又害怕了,结巴巴地说:“相公,回去吧,待会蜡烛点完了,还没走到头,那、那可就……”姜士仑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进来,哪肯罢休,忙说:“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要是前面不远就是出口,我们就这样回去,岂不要后悔。”书童没法,只好硬着头皮又跟着往前走。
又不知走了多久,一担蜡烛点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根了,仍然没有走到出口。现在可是只能进,不能出了。正走着,手里的蜡烛已点完,“噗”地跳了一下火苗,灭了。这下可不得了,眼前立时一团漆黑,两人脸对脸都看不见对方的鼻子,书童抓住姜士仑的衣衫,哭了起来:“相公,我说叫你回去你偏不听,这下可好,回不去了唔……”姜士仑倒是镇静得很,说:“别哭,天无绝人之路。来,拉着我别放手,我们慢慢往前摸,总能走得出去。”于是他们慢慢地往前摸去。
又不知摸索了多长时间,忽然,前面传来一阵“笃笃”般的下棋落子的声音。再走几步,转过一个弯,猛然看见了一阵光亮,二人不知是神是妖,慢慢向前挪去,连大口喘气也不敢,待到挨近了,从石头后面悄悄探出头去一看,只见一个精致的烛台上插着一根蜡烛,那蜡烛通明透亮,照亮两个老人,须发飘飘,仙风道骨,正在悉心下棋。
姜士仑正看得出神,冷不防其中一个老人说:“何方野民大胆,竟敢闯我仙宫地府?”
姜士仑一看藏不住了,索性带着书童走了出来。他深施一礼:“小子姜士仑拜见仙翁,请恕我冒闯仙府之罪。”
那老人捻着胡须点了点头说:“嗯,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姜士仑说:“只因心下好奇,误入仙境,迷失路途,还请仙翁指点迷津,小子不胜感激。”
那老人说:“这倒也不难,只是你既到得此地,倒要考你一考。”他一指那棋盘:“你若解得这残局,自然为你分解。”
姜士仑这才注意到,另一个老人一语不发,正对着棋盘苦皱着眉头,显然他的棋局势不妙。姜士仑到棋盘前一看,棋势已至收宫之势,白方似是大局已定,黑棋却被团团围困,危机四伏,似垂手待毙。要想挽回败局,谈何容易。姜士仑直盯着棋盘,脑子不停地分析着棋路。忽然,他发现白棋虽貌似胜局,但破绽百出,黑棋只须一动,便可着着反击。他灵机一动,拈起一粒黑子,“叭”地落了下去,两个仙翁一看,这一着下得妙,双方形势立刻大变,倒了个个儿。二人不由得点头称赞。
姜士仑说:“请仙翁指点路途。” 其中一个仙翁问:“不知你是愿享清福呢,还是愿享洪福?”姜士仑问:“清福怎么样?洪福怎么讲?”仙翁说:“清福嘛,你就留在此地,度你成仙。至于洪福嘛,送你出洞,日后作为于国于民。”姜士仑说:“小子自小立下鸿志,为国家出力,为民众效劳。”仙翁说:“如此说来,你是要享洪福了。好,有志气。来,赠你一根长明烛,你可拿它出洞。”姜士仑连忙称谢,就要告辞。仙翁又说:“慢,你举着这根蜡烛,只管往前走,切不可在未出洞时回头张望。”姜士仑连忙称是,便带着书童向前走去。
一路上,他们一下也不敢张望,连两边有些什么景致也顾不上看。就这样,他们又走了许多时候,渐渐地前面有了光亮,还听见了水声以及似乎是船篙的声响。这时姜士仑再也忍不住,回头想看看来路。不料刚一回头,手上的蜡烛一下灭了,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他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等他们睁开眼一看,近处是峭壁飞檐,远处是涛涛江水,呀,这不是九华山吗?一打听,原来他们已到了九华山上的地藏洞口。他们一算,这里离家已是五百多里了。原来燕岩洞中相遇的两仙翁就是九华山的地藏菩萨和山西五台山的文殊菩萨。
后来,当人们听到姜士仑的叙述,再进洞去寻找仙翁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那个洞,只是脚下一阵阵轰轰的响声。原来,那仙翁见姜士仑回头张望,怕他记住路途,泄漏天机,赶紧熄灭了他手中的蜡烛,并用天雷封住了洞府。从这以后,燕岩洞再也通不到了九华山了。千岛湖形成,洞口也为湖水浸没。
后来,姜士仑果然功名及第,做了山东归德知府。
汪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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