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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造悬崖特色:悬崖村的下一程
发布时间:2020-08-04 10:31:15

记者 陈天湖 谢佼

悬崖村,这些异峰插天、困顿千年、阻隔人们发展的角落,在脱贫攻坚战中,被成千上万扶贫参与者用脚步丈量出来。搬离悬崖村是许多人的梦想,然而下一程如何走?“后脱贫时代”的悬崖村,边解答,边探索。

指标达标,悬崖犹在

悬崖有多陡?25岁的岩头村村民勒古只格说,自家的猪滚下山,找了三四个小时,只捡回几块肉。“公路建成之前,进出只能爬悬崖,我这代人里已从悬崖上摔死4个了。”


四川省凉山州金阳县木府乡岩头村,坐落在长江重要支流金沙江大峡谷北侧一条千米深沟绝壁上,被称为金沙江畔“贫困孤岛”。在部队帮扶下,村里养殖黑山羊107只,年产值约15万元,结束了岩头村无集体经济的历史;发展起青花椒、魔芋等特色种植;从邻近的寨子乡凿岩引来溪水,结束了吃水难。

孤悬陡崖之上的阿土列尔村,落差近1000米,过去村民上下绕行要走5个小时,即便徒手攀爬由藤条和木棒构成的藤梯捷径,也要走1个小时上下山。好多人身上要拴着绳子以防掉落,特别是孩子攀爬时更让人捏一把汗。6000多根钢管架设的钢梯,让人们看到了走出大山、摆脱贫困的希望。

我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建制村——凉山州布拖县阿布洛哈村已于6月30日通车。这里曾是著名的“麻风村”,三面环山、一面临崖,建设中曾租用一架“巨无霸”米-26直升机从县城吊运设备到悬崖边……

一个个关于悬崖村的好消息不断传来,2020年6月,凉山州所有异地安置群众分别搬迁入住政府主导的1509个集中安置点,累计搬迁35.3万人。

面对翻天覆地的变化,老百姓由衷感谢党和政府。不过指标达标了,悬崖还在。远离土地,吃穿全靠买,钱不够用怎么办?风俗习惯怎么办?留在悬崖上的人们,还得面对悬崖。

流量经济很酷,但农业根子不能丢

6月19日,阿土列尔村里,年轻人伍迪戈哈开始了一天的直播。在抖音上,他是拥有3.6万粉丝的“悬崖村熊二”。点开动态,可以看到他爬进云深处的洞里去修理取水管道。更多的是负重上下悬崖钢梯。直播是当下“流量旅游”主要方式之一。抖音上,以“悬崖村某某”为名、每天直播爬钢梯的足有60多人。

不是所有村民都喜欢直播。钢梯上,一名背着两袋核桃的中年汉子对无人机大声驱赶。初见半月谈记者,他还报上假名字:“我还以为你们是搞直播的呢,对不住对不住。”

他是村里的村医海来几几。在他看来,把自己的苦难放给别人看,博取别人的同情是很不好的。他喂了4头猪、50多只羊、两头牛,当村医每个月有2000多元补助,一年收入四五万元。“还是得脚踏实地干。”海来几几说,吃手抓土豆爬钢梯,人家总有看烦的一天。

更不是所有的悬崖村都能获取流量。

岩头村地势狭窄,地无三尺平,羊圈都只能选址到村子两公里外。脱贫户勒古陆坡50平方米的新房里,传统的三锅塘里放着电炉,自己喂了十来只鸡,两头猪。今年受疫情影响青花椒行情不好。“山上长不出粮食,米要靠买,菜要靠买,小菜都要3元钱一斤。”38岁的勒古陆坡说。

2019年岩头村人均收入6131元,超过了脱贫线,但处处花钱,捉襟见肘。没搭上直播的流量快车,寄希望于让山里特产“流”到城市卖个好价钱,是大多数悬崖村的常态。绝大多数勤劳的山民,仍然在村党组织的带领下苦战悬崖,希望开辟农业的好收成。

搬得出还要回得去,通村公路仍有挑战

大渡河大峡谷——世界最深最险峡谷之一,其白熊沟内,一条道路蜿蜒而上。这是四川乐山市金口河区永和镇胜利村正在修建的产业路。

站在正在规划悬崖村旅游栈道的百年老梨树下,胜利村党支部书记王勇告诉半月谈记者,村里计划建设的产业路近40公里,村里群众踊跃集资,人均千元,集资了30万,缺口还差70万,只能老百姓投工投劳,自己厚着脸皮去“化缘”。

“搬得出要想稳得住,关键还在回得去。”王勇说,山下没有土地,脱贫攻坚衔接乡村振兴,还必须回到山上。盘活悬崖这片资源,正是目前亟待破解的易地搬迁群众防止返贫、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难题。

悬崖给人们带来的桎梏,突出表现在交通和安全上,要打破桎梏,需要巨大投资。在四川,2011年以来全省交通投资连续9年超1000亿元,去年突破1800亿元,位居全国第三。

通向悬崖村的公路不断延伸,但还需要经受新的考验。半月谈记者在西部多地采访中发现,有的悬崖公路路基狭窄,车辆很难会车掉头;有的悬崖公路被任务繁重的建筑车辆压坏,有待整修;后续费用虽说“脱贫不脱政策,脱贫不脱帮扶”,但到底能到位多少,还需观察。

悬崖之下,多重体系重构

易地扶贫搬迁安置是中国破解生存环境差、不具备基本发展条件的深山、大石山、高寒、荒漠化等“不适宜人类居住地”建档立卡贫困人口脱贫的成功探索之一。

移民下山,将面临知识结构滞后、社会体系重构等诸多社会问题,对组织体系、社会治理、基层阵地等提出了严峻挑战,不仅凉山一地,在全国都是共性困难。对这些问题,有关部门进行了认真思考,移民的知识体系、学习体系、社会体系、评价体系都将发生重构。

凉山提出搬迁群众从“山头”到“城头”的“转身转型”,要求安置点党组织必须于搬迁前建立,今年年底前作用要充分发挥,根据安置点人口规模和地域分布等实际依法依规设立自治组织;到2021年底,安置点公共服务能力和水平要显著提升,全省易地扶贫搬迁社会治理创新试验区基本建成。

在乐山市金口河区,56岁彝族女党员莫鸽鸽,被区委选派组建“精神扶贫”宣讲团,4年宣讲400多场,把重要论述、党的政策用彝语大白话送到群众身边,说进群众心坎里,为群众播下重构知识体系、学习体系的种子。悬崖上搬下来的胜利村群众听了,人心稳定,齐抓发展。

战悬崖,悬崖不会消失。如何激发脱贫户自主自立自觉,打造悬崖特色,撬动社会资本长效投入并形成正向循环,确保搬得下、稳得住、可持续,或许是一道需要长期关注、思考和破解的难题。(刊于《半月谈》2020年第14期)

  来源:半月谈


千岛湖新闻网 责任编辑:方志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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